物理之光的傳遞也是“愛因斯坦精神”的傳遞。這,比一個難題的破解、一個科學巨匠的出現(xiàn)更具意義
“愛因斯坦年”給我們帶來什么
●沉下心來探索、追求真理,應(yīng)是“愛因斯坦精神”的精髓
●“第二個愛因斯坦”可遇不可求。如果我們抱著“造就愛因斯坦”的態(tài)度來對待科學,恐怕永遠盼不來又一個愛因斯坦
●紀念愛因斯坦,也需要“忘卻”:忘卻偶像式的急切追求,紀念真正沉靜的鍥而不舍的科學精神
北京時間4月19日晚7時許,上海崇明接收到由美國普林斯頓大學發(fā)出的光信號,在接下來的兩個半小時內(nèi),這束光信號分成兩路傳到我國34個城市,最后在北京匯聚。這是由歐洲物理學會、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共同發(fā)起的“物理照耀世界”活動中的中國部分。整個活動中,光信號在24小時內(nèi)通過一個又一個少年的手,把具有象征意義的希望之光傳遍全球,以紀念100年前提出狹義相對論的科學家愛因斯坦。
2005年,國際物理年,即“愛因斯坦年”,為了紀念這位著名的物理學大師逝世50周年,也為了紀念他留給世界最珍貴的禮物誕生100周年。
1905年,阿爾伯特·愛因斯坦的“狹義相對論”問世。這一年,他相繼發(fā)表了3篇具有世界性影響力的論文,論證了原子真實存在,解釋了微粒的運動規(guī)則,提出了“光電效應(yīng)”。
愛因斯坦又一次激發(fā)了人們的夢想:中國什么時候能夠出一個愛因斯坦?可是,物理之光照耀的不應(yīng)只有這樣的想像,更應(yīng)該關(guān)注的還應(yīng)有“愛因斯坦精神”,這種科學精神的傳遞,比一個難題的破解、一個科學家的問世更具意義。
再品“愛因斯坦精神”
據(jù)悉,在德國,紀念愛因斯坦的活動被看成是激發(fā)國人創(chuàng)新精神和創(chuàng)新意識的強心劑。而在我國,和“希望之光”一起通過電子郵件傳來的10道物理題也引起了青少年愛好者對物理學無限的興趣。
復旦大學長期從事半導體研究的物理學家黃均鼐教授說:“愛因斯坦精神就是一種不斷追求真理的精神。當時,真正懂得狹義相對論的人很少,他面對的大多是爭議的聲音。而真理恰恰是通過學術(shù)上的不斷爭辯而浮出水面的。這樣的精神對于我們目前的科研來說尤其可貴。”
100年前,愛因斯坦提出那個最著名的公式E=mc2。面對學術(shù)界以外一個無名小卒的驚人論斷,科學界在一段時間以后才作出回應(yīng)。直到1922年,也就是愛因斯坦獲得10次提名以后,他才因為光電效應(yīng)而得到諾貝爾獎。楊振寧曾經(jīng)這樣解讀愛因斯坦對真理的簡單追求:上帝不那么簡單,可也不是狠毒的。上帝創(chuàng)造了自然,自然的規(guī)律是很妙的,但并不是故意引你入歧途,使你不懂。只要你弄對了,你就可以懂。
上海市科委主任李逸平說:“對于物質(zhì)世界基本規(guī)律及其奧秘的探索是科學家和科技工作者的神圣使命。愛因斯坦的精神就是沉下心來鍥而不舍探索自然、追求真理的精神”。沉下心來探索真理,這或許就是“愛因斯坦精神”的精髓。
一個叛逆的科學怪才,站在牛頓的肩膀上挑戰(zhàn)權(quán)威,他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也許,在紀念愛因斯坦的活動中,我們需要的不是一個偶像式的坐標人物。
“第二個愛因斯坦”可遇不可求
“21世紀,完全有可能出現(xiàn)第二個愛因斯坦。”在“愛因斯坦年”關(guān)心這樣一個問題,似乎無可厚非。但是這個問題和那個困擾國人多年的諾貝爾獎的問題一樣讓我們尷尬。
“我覺得這個問題問得不科學。”李逸平主任說??v觀歷史,科學大家的誕生有其偶性,但偶然性的背后隱含著必然性,其中也與時代背景、社會發(fā)展、科學進步乃至人文歷史相關(guān)聯(lián)。李逸平以為“科學大家可遇不可求”。
很久以來,我們對于科學水平的評價是建筑在西方的評價標準體系之上的,因為思維方式的不同而產(chǎn)生的評價問題一定有地域和民族的局限性。當我們把諾貝爾獎和愛因斯坦作為標尺的時候,等待科學大家的出現(xiàn)就成了我們急切的目的。
黃均鼐教授表示,無論是諾貝爾獎還是“第二個愛因斯坦”,都不能說明科學上的巨大飛躍,這只是一個突然冒出的“點”而已,我們要關(guān)注的是整個“面”的提高。
其實,由點及面的武斷,本身就不是科學的精神。“在科學水平普遍提高的過程中,科研工作者才能有高起點的成長環(huán)境,這樣自然而然就會有真正的科學大家的出現(xiàn)。這不是一個目的,只是一個順其自然的結(jié)果而已。”黃教授說。
上個世紀80年代,趙鑫珊的一篇《我們能否貢獻一個愛因斯坦》曾經(jīng)激起了對中國科學家培養(yǎng)機制的諸多爭論和探索。遺憾的是,近20年之后,我們?nèi)匀辉跔幷撏瑯拥膯栴},問題的背后帶著更加濃重的非科學的色彩。“我可以肯定,真正的科學大師,包括獲得諾貝爾獎在內(nèi)的諸多真正的科學家,他們在從事科學研究的時候,絕不會考慮何時拿到獎項,如果沖著諾貝爾獎去搞科學研究的話,這樣的所謂‘科研’還是盡早放棄為好。同樣,當我們抱著造就‘愛因斯坦’的態(tài)度來對待科學的時候,‘愛因斯坦’永遠出不來。”李逸平說。
紀念也需要“忘卻”
1905年,因為愛因斯坦的“相對論”等驚人論斷動搖了傳統(tǒng)的經(jīng)典物理學的大廈而被后人稱為“奇跡之年”,盡管這個奇跡在當時甚至沒有得到學界的普遍認同。
奇跡不是刻意造就出來的。無論從科研本身還是科研評價和管理,都需要真正的科學態(tài)度。
“我們現(xiàn)在的科研工作態(tài)度很粗糙,拔苗助長是絕對行不通的。”復旦大學一位從事電子信息研究的教授表示。他所說的“拔苗助長”,是指近些年不斷涌現(xiàn)的學術(shù)浮躁問題。“科學家絕對不是社會活動家。”他指出。
即使在“奇跡之年”,年僅26歲的愛因斯坦也僅僅用了5篇精彩的論文征服了世界。而現(xiàn)在,有的科研工作者一年就可以有100多篇掛名的論文。在這樣的反差下,我們是否應(yīng)當把造就“愛因斯坦”的急切愿望暫時擱置,鼓勵真正沉靜的科學研究精神?
“許多學者的確有這種耐得住寂寞的素質(zhì),但現(xiàn)實許多情況讓他們當中的許多人無法沉下心來埋頭做好科研。大部分時間都被用來處理非科研類事務(wù),沒有足夠時間搞真正的科研。”黃均鼐教授說。針對這個問題,李逸平主任指出,我們固然不能通過論文或?qū)?臄?shù)量指標簡單地來衡量科技工作者的工作業(yè)績和能力,但是如果完全缺乏客觀、可以量化的評價體系和評判標準也是有問題的。
黃教授曾經(jīng)和著名的物理學家謝希德教授在同一個研究室共事,他說,在沒有計算機的時代,謝教授從來都是自己用手搖計算器進行演算,學生演算過后她還要自己再做一次。但是現(xiàn)在,幾乎沒有導師會自己做這些事情。
“關(guān)鍵是環(huán)境營造的問題,這個環(huán)境有廣義的環(huán)境也有狹義的環(huán)境,包括全民科學素質(zhì)提高,共同營造自由寬松的科研氛圍等等。”李逸平主任說。
據(jù)悉,作為上海市的科技主管部門,上海市科學技術(shù)委員會近年積極推動全民科普的活動,加強政府引導,努力營造良好的社會氛圍,形成社會共識、社會尊重和社會合力,推動科技進步。增強全社會對科學研究的認識。遍布全市100多家不同類型的科技展示館、專業(yè)博物館也是科學普及的重要載體,并且還在不斷充實和完善之中。
全社會的科學精神是“奇跡之年”帶來的真正思考。“奇跡之年”不單是個人創(chuàng)造的,一個充滿學術(shù)爭辯氛圍的時代對于愛因斯坦而言同樣重要。“奇跡之年”對于現(xiàn)實的意義,也絕不僅僅在于科學家以及科研問題的討論。也許,對于愛因斯坦也需要“忘卻的紀念”:忘卻偶像式的急切追求,紀念真正沉靜的科學精神。
《華東新聞》 (2005年04月22日 第三版) |
文章錄入:hhuang 責任編輯:hhua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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